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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想当银行行长”的背后，是难出贵子的寒门

倪刃 黑噪音
2024-08-25
今天，那个“想当银行行长，继承家产”的孩子刷屏了。

事情本身我不想置评，因为真相究竟如何还没有定论。另外，如果事件过度发酵，对孩子本身的成长也会有巨大的负面影响。所以这孩子究竟说了什么我也不多谈了。

这件事情的关注点在于，为什么一场小小的“童言无忌”，却能引发全国性的热度和大讨论？这事儿究竟触发了全国民众心里哪一根敏感的弦？

其实大家真正关心的，也不是这件事情本身的真相和调查结果，而是如下一系列的问题：

体制内的人事任命规则究竟是什么？

国企、体制内高级职位究竟存在“近亲繁殖”否？

裙带关系在体制内、国企究竟有多严重？

不用说，这些现象存在是肯定存在的——“三代烟草人”、以及“不同部门领导互相提拔对方子女”，这类现象早已是基本公开的，媒体也报道过很多了。现在为了回避招聘规定，近亲繁殖的方式其实也越来越隐蔽，方式五花八门。

就像频频被曝出的招聘“萝卜岗”，将招聘条件设置为只有关系户才能满足的情况，还有在许多招聘尤其是面试环节中出现的腐败、托关系现象，媒体也都曝光过不少，但有改变吗？

甚至也有很多人说，现在的体制内管理系统已经形成某种程度的闭环，通过裙带、婚姻等关系，固化成为一个代代相传的体系。如果真的到了这种程度，那我想问题就真的很严重了。

阶层固化问题，其实在许多国家都存在。当一个国家稳定发展久了，逐渐形成阶层流动变难的问题，都是难免的。很多国家的政府也会采取一些手段，去尽量打通财富和阶层的流通。

但问题在于，是否存在大量违反规章制度、甚至违反法律而导致的阶层固化呢？是否围绕这些存在大量的腐败？这种性质，跟刚才所说的那种一般意义上的“阶层固化”可是两码事。

因为前者是一种社会经济规律，更体现的是财富的自然集中；后者则是“塌方式腐败”，体现的是权力的无所不能。
当闭环系统遍布各处，广泛存在于基层，那阶层固化问题就会空前严重，寒门子弟上升的机会就变得极其渺茫。
寒门能出贵子，在以前是广泛存在的，这也造就了一大批草根官员、草根富豪。那是因为刚改革开放后，整个社会都面临重新洗牌。但是后来随着初次洗牌基本完毕，大家各处其位，特权所带来的阶层固化、遗传也就逐渐普遍起来。

其中最典型的事件，莫过于那位江西“周公子”。

2022年，江西国控集团员工周劼发朋友圈炫富，具体说是炫“关系”。这位“周公子”在微信炫耀了他在官场和企业的强大人脉，令人叹为观止，得以一窥“高端圈子”。

在周劼父亲的人事任命方面，他发朋友圈中说，“父亲的副局长没问题了”，“儿子帮老子，严嵩、严世藩”。他还提到，这是其家族传承，“谢谢家族的所有人”。

够牛了吧？人家还有更牛的。

他还自称遇到了江西省副省长胡强，激动得眼泪快流出来了。他讲道，胡强“一点架子都没有，还给了我一根烟，我戒烟三个多月了，一根没抽，想都没想接了，一起抽了起来”。

事情的处理结果通报，是不存在这些情况。但其实“周公子”讲道副省长递烟的事情是两年前发的，而当时江西省副省长就是胡强。

当然，最后调查结果当时也公布了，大意就是他发的内容都是因为虚荣心所编造，他家没那么富，他爸的晋升也符合规定。

事情本身既然已经有此定论，信不信由各位自己，而我在此也就不予置评。我想问的是：为什么每一次这类事件，都会引起巨大的舆论反响？

会不会是因为，大家平常见到了太多类似的情况，所以只要每次有这种公共事件，都会产生强烈的共鸣呢？

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也曾指出金融、电信、电力、烟草等国企存在的裙带关系问题，并公开过一个典型案例：工行总行管理的691名干部中，220名干部的配偶、子女共240人在系统内工作。

这只是一个被公开的案例！
所以网民对“三代”的吐槽经常围绕着“烟草三代”、“电三代”、“油三代”、“银行三代”。而对“银行三代”的愤怒，恰恰就是本次“我想当行长”事件，民众内心的情绪背景。

当大家心知肚明裙带关系的存在，那个孩子说出的话，就会加倍刺痛民众的心：这岂不是“银行三代从娃娃抓起”了？

那到底该怎样遏制这样的现象呢？靠纪律约束是不够的，必须要有司法和舆论的监督。

利用特权进行体制内岗位的“近亲繁殖”，本质上就是一种腐败。然而对于这种很容易大面积产生的、光靠督察难以杜绝的腐败形式，就必须要有常态化的监督和惩罚。

媒体监督的力量，需要能持续地发挥而不被限制；司法则需要有真正的力量，而不是做一个“内部调查报告”就算交代完毕。
不管“我想当行长”事件背后真相究竟如何，最后调查结果怎样，民众的愤怒、悲伤、不满、无力，这些情绪都是真实存在的，是需要正视的。

保证足够的阶层上升通道，对于任何形态的社会来说，都是最重要的稳定器。
越来越难出贵子的寒门、众多找工作无望的大学生、体制外工作者们的极大不稳定感、底层民众与“精英圈子”越来越隔绝的关系……这一切，都需要一个更好的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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